第二十六章歙州?十月(6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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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章歙州?十月 (6)
不必顧慮，大哥是我們疏於保護才……唉，你們孤兒寡母的這日子一定很難過，我去跟叔父說，以後你們娘倆兒就住在狄宅吧！還有嫂子，以後就叫我如燕吧！”
“那，如燕小姐，讓我們娘倆給您當下人吧，今生大恩無以為報，只有以身侍主，來世餃草結環，當牛作馬也要報答。”
“嫂子，這您就見外了，我也不是生來就做小姐的，深知這做平民百姓的不易，如果因為我現在是這相府的小姐就與嫂子有了高低貴賤之分，怕是我也不會安心的，以後就讓我們以姐妹相稱吧，不知薛姐姐意下如何？”如燕怕薛氏不應，旋即就改了口。
“那……”薛氏沈默片刻︰“如燕妹子。”
“誒，薛姐姐，這就是了。對了薛姐姐，穎兒多大了？”
“快四歲了。”
“長得倒是可愛得緊呢！”
“如燕妹子，我想……我想讓穎兒認你當幹娘，不知妹子嫌不嫌棄？”
“當然不嫌棄啊！”如燕眉眼含笑︰“我高興還來不及呢。”
“穎兒，快跪下，叫幹娘。”
“幹娘。”一聲怯生生的呼喚，亦是讓如燕心花怒放。
這時，李元芳走進二堂︰“如燕，你在這兒嗎？”
“在呢！”如燕跑過去，像小鳥依人似的靠在李元芳身旁︰“元芳，我剛剛收個幹閨女，那你可就是幹爹了。”
“穎兒見過幹爹。”穎兒這小姑娘倒也是機靈，一聽如燕的話馬上跪在地上如此喚道。
這樣一來倒讓李元芳一楞，應道︰“嗯，起來吧。如燕，大人叫你過去呢！”
“薛姐姐，你就帶著穎兒安心住在這兒吧。狄春！”
“小姐，您有什麽吩咐？”狄春聞聲而至。
“給她們娘倆兒在東跨院收拾一間房，再上街請個裁縫給穎兒做幾件兒衣服。”
“得 小姐，二位跟我來吧。”
“走吧，去叔父那兒。”如燕嬌聲道。
“你呀！真是的，好端端的認什麽幹姑娘啊？”李元芳慎怪道。
“穎兒這孩子也怪可憐的，我看她可愛，不就心動了麽？怎麽了元芳，你不高興啦？”如燕站到李元芳身前擋住路，仰頭看著他。
“那倒沒有。”李元芳笑了一下，“我就是想啊，你什麽時候讓我當上親爹我就知足啦！”微笑變成了寵溺的笑，讓如燕哭笑不得，好那溫柔的拳頭落在了李元芳身上︰
“你什麽時候也會拿我開玩笑了？”
“好啦，別鬧啦，大人還等著呢！”
這時，身後傳來了兩聲幹咳。
“小兩口的知心話，說完了嗎？”
如燕元芳應聲轉身，正是狄仁傑。
“叔父，你們倆合起夥兒來欺負我！”笑罵聲中，三人一同進了屋。
歙州城北，歸鴻山莊。
司馬紅袖輕輕地按動了位於廚房竈臺下的暗格，廚房東側的石壁緩緩開啟，裏面，竟現出一間密室。這間密室自歸鴻山莊建起就存在這兒的，至今已經過去了四百年。然而現在整個歸鴻山莊知道這間密室的人，統共不超過五個，也足見其在山莊之中是何等隱秘的去處。
密室的構造極為精巧，只有一個與廚房相連通風管樣的洞口，供以關押在這裏的人犯呼吸。然而密室最奇特的地方也在於這個通風口，那是因為密室裏無論發出什麽聲音，在廚房中的人都聽不到分毫，更何況外面的世界了，關在這裏的人往往都是等待寂寞終老。
司馬紅袖又是一聲清咳，開口吟道︰
“人言人心實莫測，幾回煙雨幾波折。
物是人非世事異，空樽獨嘆無孟德。”
密室中氤氳著一股詭異莫測的氣息，不似世間卻如地獄。半晌，忽聽得一人一聲龍吟︰
“他年崢嶸終落寞，總比憑欄憶煙蘿。
鐵齒銅牙君勿忘，無情朝露無情波。”
聞聽此言，司馬紅袖的呼吸驟然變得急促，黑暗中無從揣度她的表情，但也心下了了。對詩的是一男子，早已發現了這如許微妙的變化，於是一聲冷哼，道︰
“在下不過是戲言耳，紅主何必如斯緊張？”
“你少在這兒給本尊裝糊塗，如果要不是你這般才鉆不肯吐露實情，你大可不必一直待在這兒，本尊也可以省點兒心。”
“紅主巧言令色的功夫可是越來越厲害了，真是士別一日，定當刮目相看啊！我若是早吐露實情，的確可以早點兒脫離這間密室，不過那可就意味著我要見閻王了，啊？我說的沒錯吧，紅主？”
“那些硯店老板，我已經把他們滅口了，你當然也會有一個替死鬼。怎麽樣，現在你還不打錯對本尊說點兒什麽嗎？”
“我能不能先問一問，拙荊和犬女必須要死，否則你會大事不妙的。”
“哦？剛才本尊還在褒獎閣下，說閣下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，閣下現在居然就說出這樣的話來，還真是讓本尊莫測高深了。”
“對於我來說世間重要的只有錢，什麽妻兒都是沒有用的，要想從我嘴裏知道秘密，請紅主提出拙荊和犬女的頭來見我！”
“都說虎毒尚且不食子，今日本尊可是見到高人了，好吧，你的要求本尊自會做到，本尊也希望到時候閣下不會食言。”
“君子一言，駟馬難追，我一向言出如山，只要紅主提上拙荊和犬女的頭，我一定知無不言，言無不盡。”
司馬紅袖轉身啟動石壁，石壁開而又合，把一切都封在了這間密室之中。
第四 十章 新的發現
狄宅，縱然暮秋，意興猶春。
如燕邁著纖纖細步走到東跨院兒，來到西廂房，薛氏母女就被安頓在這兒。如燕伸出手，輕輕叩響了房門。
“誰啊？”
“薛姐姐，是我，如燕。”
“是如燕妹妹啊，快進來！”話音未落，人先於聲打開了房門。
“幹娘！”穎兒這小姑娘倒也不怯生，見了如燕歡歡喜喜的跑過來要她抱，本就是一個俏女孩兒，如今身著一條水藍色的小裙子顯得更是可愛。
“嗯，真乖！”如燕抱著穎兒親了親，又放到地上︰“穎兒，自己玩兒去吧，幹娘跟媽媽說會兒話。”然後轉身向薛氏︰“薛姐姐，一切都還滿意吧！”
“本就是孤苦無依，天幸遇見妹妹，才讓我薛玉蘭和穎兒不至於餓死街頭，如今已是再好不過了。”
如燕聽了，正要開口答話，忽聽得狄春的聲音︰“小姐，您在嗎？”
“有事嗎狄春？”
“老爺讓我來找您，說有事兒要與您和李將軍說。”
“薛姐姐，叔父找我有事，那我就先過去了。你和穎兒盡管在這兒安心住下，有什麽需要就跟狄春說。”
“我送妹妹。”
“不用了，難道我還能走丟了不成？”如燕調皮地一笑，走出房間，回身帶上了房門。
狄公房中，一對璧人立在桌旁，狄仁傑坐在案邊，手端茶杯，卻許久也不喝一口，顯然是在沈思。元芳和如燕知道狄仁傑的習慣，也不開口打擾他，只是靜靜地站在一邊，時間無語，飛速從指尖滑過。
“元芳如燕啊！”沈默良久後，狄仁傑終於開了口，緩緩的揭開茶杯蓋，正要喝，卻又合上環蓋，把杯子放回到桌案上。“我突然想到我們忽略了一個問題。”
“什麽問題？”二人異口同聲地問道。
“硯店老板究竟是怎麽被替換掉的？二十餘位硯店老板，一瞬間就被換掉了，難道你們不認為不合情理嗎？”
燕芳二人相視一眼，搖了搖頭。
“我換一個問法，二十餘位硯店老板，若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劫持，豈不是太過於明顯？但倘若不是同時，那其他硯店老板又怎會不警覺？”
“大人，您的意思是……”李元芳稍悟，卻依然不太懂狄仁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。
“我並沒有什麽意思，只是這其中的緣由實在是耐人尋味啊！”
“對了大人，卑職還有一件事兒想要跟您說。”李元芳神情嚴肅。
“怎的還如此的嚴肅，有什麽事兒就說吧！”狄仁傑含笑點頭。
李元芳把前一天晚上遇到那個神秘的白衣女子的事兒同狄仁傑說了，說罷提出了自己的疑問︰“大人，您說這個白衣女子，會不會就是那個神秘的第三股力量的代表？她為什麽要過來提醒我們？”
“元芳啊，從你的敘述中不難聽出，這個白衣女子一定是一個知情人，而且絕不止一個知情人那麽簡單。”
“是啊叔父，”如燕附和道，“而且她來的目的是為了保護我們。有一點我與元芳的想法一樣，那就是這個白衣女子應該屬於那個神秘的第三股力量。”
“哦？你們都這麽認為？說說你們的理由。”
“叔父，在歸鴻山莊的時候，我們就曾經遭遇過歹人的暗襲，那時在暗中援助我們的就是那股神秘的第三股力量，所以我想，這次應該還是他們。”
“元芳如燕，你們還記不記得，當時我就曾經分析過，這個神秘的第三股力量是敵非友，他們之所以在山莊出手保護我們，那是因為我們對他們還有用處，對於他們來說，置我們於死地，並不急在一時。而剛剛元芳說了，神秘的白衣女子是來勸說我們離開歙州，如果說她是屬於第三股神秘力量，那麽假設我們對於他們已經沒有什麽用途，他們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，直接殺死我們不是更加方便？在歸鴻山莊的時候元芳已經判斷過，援助我們的人武功絕非泛泛，由其是對暗器的使用更是爐火純青，在我們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殺死我們並不是什麽難事；倘若說我們對於他們還有用途，那他們又怎麽可能勸我們歙州？綜合以上的分析，這個夤夜來訪的白衣女子絕不屬於第三股神秘力量。
“大人，聽了那白衣女子的話，您有什麽想法？”
“元芳啊，其實從我們去斷牟平一案開始，就已經攪進了一潭渾水，現在想抽身已經是完全不可能的了，既然我們無法抽身，那麽就一定要把案子斷個明白，還天下蒼生，黎民百姓一個公道。現在的歙州可是越來越熱鬧了，真可謂是你方唱罷我登場，這個案子不簡單吶！這樣，如燕，你來……”狄仁傑附在如燕而邊耳語了幾句。
“恩，叔父，我明白了，不過這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？”
“好了，偏是你有這如許多的問題，你盡管按我說的去做吧！”
“恩，叔父，我這就去。”
歙州城北，歸鴻山莊。
一個黑鬥篷在青衣女婢的帶領下前往鳳儀軒，這是司馬紅袖召見特殊人物時常去的地方。山莊外，黑雲環繞；山莊內，人影綽約，一切都透著神秘而詭異的氣息。
“無漪見過紅主，不知紅主夤夜召喚，有何見教？”
“也沒什麽大事，就是想讓你幫我找一個人。”
“什麽人？”
“吉祥硯鋪老板金忠元的妻子薛氏和女兒金穎。”
“紅主，這兩個人……”黑鬥篷略顯遲疑。
“怎麽，此二人有什麽不妥麽？”司馬紅袖掀開茶杯，低頭啜了一口香茗，頭也不擡的回問到。
“哦，那倒沒有，只是此事屬下現在就可以向紅主交差來了。”
“哦？卻是為何？你知道這兩個人？”
“不錯，此二人現就在狄宅之中。”
“不會吧，她們怎麽在狄宅？”一抹驚惶閃現在司馬紅袖臉上，轉瞬恢覆了平靜。“好了，我知道了，你先退下吧，繼續監視狄宅，有什麽異動，隨時向我稟報。”
“翠兒！”隨著司馬紅袖一聲召喚，一位黑衣女婢旋身而至。“翠兒，你現在馬上飛鴿傳書給無痕，讓她一切小心應對，然後通知無漪，讓她今晚就動手！”
“是，屬下這就去。”
是夜，清風微拂，月光如瀉。
一個輕靈的黑影縱身躍上的狄宅，點起足尖兒在房頂上環走一圈兒，辨清了位置，翻進一戶窗中，從腰間拔出佩劍，向榻上之人刺去。
倏地，桌上的風燈被人點亮了，黑影順著燈光回頭看去，竟是李元芳正端坐在案邊，不由得一驚，手中的佩劍“當啷”一聲掉落在地上。隨著佩劍清脆的落地聲，屏風後走出一個面色如炬的老者，正是狄仁傑。只見他疾步上前，威嚴地道︰“現在，該讓我們看一看你的真面目了吧！”說著掀開了黑影的蒙面巾，面巾後的面龐，竟然是秋蓮。
“真的是你！”狄仁傑嘆了口氣，搖了搖頭。
“不錯，是我。怎麽，狄大人失望了？”秋蓮神情自若，一切安之如素。
“你不打算說些什麽嗎？”狄仁傑還是不甘心，繼續追問。
“落在狄大人手中，秋蓮心服口報。事已至此，秋蓮絕對不會吐露半個字。秋蓮自受老爺眷顧之恩，誓死效忠歸鴻山莊。如今老爺屍骨方寒，秋蓮絕不做此等不忠不義之事，只求速死，還望閣老成全。
“哦？夫人竟是這般的忠貞守節？為什麽適才的話令本閣莫測高深呢？”
“閣老此言何意？”秋蓮心中一凜，神色大變。
“也罷，本閣就來問問夫人，那日在歸鴻山莊，夫人為何要出手，救我三人一命啊？難道就是為了效忠歸鴻山莊？”
“閣老的話也倒是讓秋蓮莫測高深了，秋蓮鬥膽問一句，閣老，是不是認錯人了？”秋蓮竭力掩示，但臉上的神情已經讓一切昭然若揭。
“看來夫人的忘性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！也罷，那本閣就再來給夫人提個醒。來人，呈上來！”
隨著狄仁傑一聲令下，張環手托一個錦盤走進屋中，盤中所陳之物，赫然盛放著一只梅花鏢。
狄仁傑撚起梅花鏢，舉到秋蓮眼前︰“此物，夫人應該不陌生吧！”
秋蓮心中一震，沒有說話，只聽得狄仁傑繼續言道︰“這枚梅花鏢，就是神秘人物在歸鴻山莊救我們三人時擊出的，無獨有偶，幾天前在玉羅古剎，它又出現在了師太的屍身上，這難道會是巧合嗎？”
“不錯，是我，我恨司馬文爵，所以才從中作梗，讓他一次又一次與成功無緣。”秋蓮的神色已經恢覆了平靜。
“難道就這麽簡單。”
“是的，落在閣老手裏，要殺要剎，秋蓮悉聽尊便。”說罷閉上雙眼，痛苦的轉過身。
狄仁傑動了動嘴唇，正要說什麽，突然，秋蓮頸後一塊淡粉色的印記灼痛了他的雙眼，他呆呆地怔在那裏，良久，一句話都沒有說，亦是痛苦的閉上雙眼，搖了搖頭。
“閣老還等什麽？”一句話，似驚醒夢中人。
“來人！”
“卑職在！”張環、李朗一同應道。
“將秋蓮夫人暫押東耳房內，好生照看，不得有任何差池。”
“大人，您這是……”李元芳百思不得其解。
“照我說的去做！”狄仁傑無力的擺了擺手。
“叔父！”如燕領著薛氏進了房間，笑語盈盈，煞是動人。
“薛玉蘭謝過閣老救命大恩。”“薛氏跪倒在地，淚眼漣漣。
“薛夫人不必多禮，這都是本閣分內之事。”不知怎的，狄仁傑飽經滄桑的臉上，已是老淚縱橫。
“叔父，小女還有一事不明，您為什麽不把那秋蓮夫人打入大牢，而是要將她軟禁在府上？”
“不可說，不可說啊……”狄仁傑用衣袖揩了揩臉上的淚，旋即又是一聲長嘆，屋中之人見狄仁傑此狀，皆是一片唏噓。
疏不知，屋檐上，一蒙面人將一切的一切盡收眼底，而後縱身一躍，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。
第四 十 一章 雪上加霜
歙州城北，歸鴻山莊。
“啟稟紅主，無漪將軍求見。”翠兒躬身稟報道。
“快，快請她進來。”原來慵懶的臥在榻上的司馬紅袖登時一個激靈，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。
“無漪見過紅主。”
“無漪，事情辦得怎麽樣？”
“紅主，有人搶在了我們前面，不過狄仁傑好像早有準備，將行刺之人一舉成擒。事有突變，是屬下無能，沒能按照原計劃把戲演下去。”
“你說有人搶在我們前面，是誰？”
“好像……好像……好像是秋蓮夫人。”
“哼，果然是她，我早就看她不順眼，只可惜我爹不信，現在果然應驗了，真是個腦有反骨的婆娘！對了，無漪，你說狄仁傑把那個婆娘擒獲了，他是怎麽處置她的？”
“屬下躲在房檐上，看的也不是很真切，不過看樣子，狄仁傑本來是打算把夫人押入大牢的，可不知道因為什麽，卻又很快變了態度，下令將夫人關押在東耳房內，還吩咐左右好生照看。”
“這個老狐貍，葫蘆裏到底賣了什麽藥？”司馬紅袖百思不得其解。
“對了，跟無痕接上頭了嗎？”
“屬下趁人不備已與她取得聯系，已經將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告之於她。”
“做的好！不過近來風聲比較緊，你們還是少為聯系的好，如果沒有什麽別的事兒，你先退下吧！”
“是，屬下明白，屬下告退。”
冷風瑟瑟地吹拂，狄仁傑躺在榻上，卻是睡意全無。
他想到了秋蓮，她倒底是個什麽樣的人？
他想起了她頸後的龍形胎記。
當然，也想起了臨去牟平前武則天的囑托。
夜漏更深，風燈中的蠟燭已經快要燃盡了，只剩下一絲微弱的燈光。西廂房中，薛氏安頓好了孩子，吹熄了燈，徑直走了出去。
剛剛行至跨院裏面的小花園的時候，一柄鋼刀架在了薛氏的脖頸之上，映著寒光，薛氏清楚的看到，是如燕。
“這麽晚了，薛姐姐在這裏幹什麽？”如燕問道。
“沒什麽，睡不著，出來透透氣兒，如燕妹子，你這是做什麽啊？”
“我做什麽，難道你不清楚？”
“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如燕妹子？”
“你是歸鴻山莊的人，我說的沒錯吧？”
“妹子真的這麽想？”
“那我想讓姐姐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。”
“我想領妹妹去一個地方，到了地方，妹妹自然會明白。”
“你是秋蓮夫人的人？”
“我還是那句話，去了，你就知道了，不過，你可千萬別想著帶李將軍一起去，否則，你們兩個，我可就只能保一個人了。”
“那，走吧。”如燕心下一橫，不入虎穴，焉得虎子，就算是為元芳和叔父分憂了。
半個時辰後，如燕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--玉羅古剎。
“你真的是秋蓮夫人的人？”如燕質疑道。
“你說呢？要麽，我會帶你來這兒？”
“對了，我還沒有問你呢，你帶我來這兒，究竟是要做什麽？”
“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，所有故事的起因嗎？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，起因的玄機，都隱藏在古剎之中的血雁上。”
如燕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拔開腳步，卻冷哼一聲，反問道︰“我憑什麽相信你？”
“憑秋蓮夫人還在你們手上。”
“也罷，我就進去看看。”如燕確信了薛氏的話，轉身徑直走入了前殿。
薛氏緊跟其後。
“薛姐姐，現在可以告訴我血雁有什麽秘密了嗎？”如燕問道。
半晌，卻並不見人回答。
只見薛氏遠遠地站在正殿門口，滿臉的獰笑，如燕心知中計，卻依然鎮定地問道；“你到底是歸鴻山莊的人？”
“你認為呢？”
“看來，我還是不應該輕信於你，是嗎？”
“臥底成功無外乎兩種，一種是利用信任，一種是利用不信任，而你卻輸在了最不應該犯的錯誤上。”
“你這麽說，就是確認你的身份了？”
“我缺不確認並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你心裏應該已經確認了，這就足夠了，不是嗎？”
“你想做什麽？”
“當然是請你到山莊去做客。”
“呵，看來我倒是值錢得很吶，大楊山是如此，蓬山雲谷是如此，現在到了歙州，居然所有的人都是先以我為人質。”
“那是當然，人都是有軟肋的，只是多少不同而已。如果說我們還能在李元芳身上找到一根軟肋的話，那就是你，他最愛的人--狄如燕，不是嗎？”
“這句話，我的耳朵已經聽出繭子來了。”
“那你就更應該明白了，如燕小姐，回見吧！”說罷，啟動了前殿門口的機關。
如燕只覺得天旋地轉，一眨眼的工夫就沒有了知覺，軟軟的癱倒在地上。
歙州城北，歸鴻山莊。
“紅主，無痕將軍回來了。”
“怪哉，她的任務明明是潛伏的，怎麽好端端的就回來了？”司馬紅袖暗自自言自語道，然後叫了一聲︰“讓她進來吧。”
“無痕參見紅主。”那個無痕緩緩的擡起頭來，屏退了左右侍從，緩緩地揭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，一張並不陌生的臉顯露了出來，竟然，是薛氏。
“你的任務明明是潛伏的，怎麽好端端的就回來了？難不成出了什麽事兒，讓狄仁傑那個老狐貍發現你了？”
“紅主，今夜秋蓮夫人前去狄府行刺，而狄仁傑並沒有對她加以嚴刑，逼她招供，還讓人把她押下去好生照看，您不覺得這有些奇怪麽？”
“什麽？沒有對她做什麽處置？這怎麽可能？無漪回來的時候，分明告訴我說狄仁傑把她收押了啊！”
“紅主，無漪當時是在房頂，又要註意隱蔽自己，自然不會聽的很清楚，而我就在那間屋子裏，自然是比她要清楚得多。狄仁傑的確曾經下令將秋蓮夫人收押，但後面說的卻是‘將秋蓮夫人暫押東耳房內，好生照看，不得有任何差池’。這難道不足以說明什麽問題嗎？”
“那依無痕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我想，從我借著金忠元的假死混入狄府的那一天起，狄仁傑就已經開始懷疑我了。狄仁傑這個人就是這樣，對任何一個用各種方式接近他的人都不會放松警惕，盡管我的戲演得很到位，又有穎兒作掩護，幾乎可以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，但是秋蓮夫人的出現，卻徹底打亂了我的計劃，紅主，盡管你之前多年不在山莊之內，但是也應該知道，秋蓮夫人的武功，絕對在女流之中是上上乘，如果她要行刺的話，怎麽可能如此輕而易舉的讓狄仁傑發現？”
“的確，嚴秋蓮的武功，恐怕是之於我，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，如果說我都會被狄仁傑抓住，她也未必會。無痕，說下去。”
“那麽紅主就請想一想，您都不一定會被狄仁傑抓住，那她為什麽會？”
“你是說，嚴秋蓮之意，不在行刺？只是為了揭穿你的身份，讓我們的計劃不得不中途改變？”
“非也，秋蓮夫人不過是適逢其會，順帶踩著狄仁傑對我的懷疑攪了一下局，否則，她絕不會為了攪局而走這一步險棋，不消說這不其危險與否，我只是歸鴻山莊隱藏在狄府的臥底，就算是揭穿了我的身份，對她的幫助也不會很大，人活在這個世界是，無非是為了自己，另外，各為其主，她沒有絲毫必要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工作。”
“那無痕，你說，嚴秋蓮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？”
“紅主，她這樣做的原因，無痕還沒有參透，但是無痕知道，此舉必然是加重了狄仁傑對我的懷疑，果然不出我的所料，狄仁傑拍了他的佷女兒、李元芳的妻子狄如燕來監視於我。”
“他讓狄如燕監視你了？”
“正是。”
“那你……”
“紅主放心，此事說來還要感謝秋蓮夫人，如果沒有她的出現，我今天夜裏還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手段讓狄如燕墜入彀中。”
“你這話什麽意思？”
“來人，帶上來！”
說話間，如燕被帶到了司馬紅袖的面前。
“死婆娘，你真的以為你的陰謀可以得逞？我告訴你，如燕死了不要緊，可是只要叔父和元芳活在這個世界上，那麽任何陰謀詭計，都不會得逞，我們是在，替天行道！”
“好一個替天行道啊！說的可真好聽。你說，只要他們兩個活著，我我要做的事情，對，那是事情，不是陰謀詭計，它就不會成功，是嗎？那你說，你都這樣告訴我了，我會怎麽做呢？”
第四 十 二章 一身兩命
“你，你這個卑鄙小人，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使元芳退縮嗎？你錯了，元芳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，他不是我一個人的李元芳，他屬於朝廷、屬於天下、屬於社稷和黎民。他的職責是避免天下狼煙四起，百姓慘遭塗炭，他有著最悲天憫人的情懷，他不會因為我一個人而置正處在水火之中的百姓於不顧！”
“如燕小姐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，誰說她武則天會讓天下百姓安寧和樂，到了我司馬紅袖這兒就一定會使天下百姓遭受塗炭之苦？我司馬紅袖只不過是想讓江山換一個姓氏而已。江山本無主，唯能者居之，高宗還在的時候，就是昏庸無道，輕信妃子佞臣，讓江山岌岌可危。到了武媚娘，的確是不輕信誰了，可是卻排除異己，濫殺忠良，現在年老了，卻先後寵幸薛懷義、張氏兄弟，甚至連他們的官位都超過了李元芳，這說明了什麽？這江山，她武媚娘，不配擁有！“李元芳這條走狗為武媚娘賣命多年，得到了什麽？你呢，從一個蛇靈的小將軍反水，自己倒戈還幫助朝廷滅掉蛇靈，殺了養育你的肖清芳，你又得到了什麽？是他李元芳稀罕這個正三品的官職，還是你留戀這個誥命夫人的稱號？
“夠了，李元芳他根本不在乎有什麽樣的官位，我狄如燕既嫁便從夫，也不稀罕當不當什麽誥命夫人。但是，只要你這樣的人在這世上多存在一日，我們便是死都不會瞑目！”正說著，忽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，幾欲暈倒，手撐著地面幹嘔起來。
司馬紅袖見到此情此景，心下已然明白了幾分，朱唇輕啟，朗聲道︰“如燕小姐，噢不，我還是叫李夫人吧，我之前一直以為你跟李元芳是有名而無實呢，現在看來，倒不是了。”
如燕撐著地面站起身，面色慘白，艱難地吐出幾個字︰“你是什麽意思？”
“李夫人，就算不為自己著想，也該為孩子考慮考慮吧。”
“孩子？什麽孩子？”如燕一頭霧水，臉上寫滿了疑問。
“翠兒。”
“奴婢在。”
“把莊裏最好的郎中給我叫來！”
“是，紅主。”
半盞茶的功夫，一個中年女子行至堂主，俯身問道︰“紅主可是有哪裏不舒服？”
“給她把脈。”司馬紅袖指了指站在地上的如燕，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。
中年女子搭了兩根手指在如燕的皓腕上，片刻後答道︰“紅主，是喜脈，大概有二十天了。”
“二十天，反應就有這麽大？你確定她是喜脈？”
“回紅主，千真萬確，這位姑娘是習武之人，再加上平日應該比較勞累，近來可能還受過某種驚嚇，所以害喜會十分強烈。”
“你說什麽？我懷孕了？”如燕一把拉住中年女子的手腕。
“姑娘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為好，害喜嚴重並不是什麽好事兒，若是動了胎氣，怕是要對孩子有些不好的影響了。”
聞聽此言，如燕心頭頓時百感交集。如今元芳已經三十有五，自己也已經二十八歲了，若是在尋常的人家，怕是早已經兒女成群了，而她與元芳成親才不過月餘，此時也有了孩子。她又何嘗不想給李元芳留個後？只是現在的形勢，註定了自己和這個尚未出世的孩子會成為李元芳的拖累。
“大名鼎鼎不讓須眉的蘇顯兒，竟然也有如此的優柔寡斷的時候，你要是願意你們一家三口一起上路的話，我倒是可以成全你們。”
“司馬紅袖，你不是問我反水蛇靈除掉肖清芳是為了什麽嗎？我可以告訴你，我是為了正義。是為了愛。我愛元芳，這份愛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有絲毫的改變。這個孩子是上天給我和元芳最好的禮物，也是我身上背負著的對李家的責任。你若是想讓元芳因為我和孩子的死而意志消沈，那你就錯了。我愛元芳，不論身處什麽樣的處境，元芳的孩子，我一定會生下來。相比我狄如燕而言，你司馬紅袖就可悲得多了，因為你不懂，什麽是正義、什麽是愛！”
“夠了，我沒有時間聽你在這兒羅嗦，來人，將李夫人帶下去，好生照看，若是她有半點差池，我讓你們一個一個都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！”
“紅主。”無痕自一側的屏風之後閃出。
“無痕啊，你走了一步險棋。”
“紅主何出此言？”
“如果，你沒能把狄如燕騙到這山莊中來呢？”
“紅主還是對狄如燕缺乏一定的了解。狄如燕與李元芳一樣，的確在武功上都不是泛泛之輩，但是他們的心，卻有如俠客義士，太純潔、太高尚。狄仁傑為官四十載，早已經看透了人間百態，而他們卻沒有，他們適應不了爾虞我詐、勾心鬥角，他們渴望著以最快的速度辦完每一個案子，以期能夠解救天下蒼生，我正是利用了他們的心理，假扮成秋蓮夫人的人，把她引到了玉羅古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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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必顧慮，大哥是我們疏於保護才……唉，你們孤兒寡母的這日子一定很難過，我去跟叔父說，以後你們娘倆兒就住在狄宅吧！還有嫂子，以後就叫我如燕吧！”
“那，如燕小姐，讓我們娘倆給您當下人吧，今生大恩無以為報，只有以身侍主，來世餃草結環，當牛作馬也要報答。”
“嫂子，這您就見外了，我也不是生來就做小姐的，深知這做平民百姓的不易，如果因為我現在是這相府的小姐就與嫂子有了高低貴賤之分，怕是我也不會安心的，以後就讓我們以姐妹相稱吧，不知薛姐姐意下如何？”如燕怕薛氏不應，旋即就改了口。
“那……”薛氏沈默片刻︰“如燕妹子。”
“誒，薛姐姐，這就是了。對了薛姐姐，穎兒多大了？”
“快四歲了。”
“長得倒是可愛得緊呢！”
“如燕妹子，我想……我想讓穎兒認你當幹娘，不知妹子嫌不嫌棄？”
“當然不嫌棄啊！”如燕眉眼含笑︰“我高興還來不及呢。”
“穎兒，快跪下，叫幹娘。”
“幹娘。”一聲怯生生的呼喚，亦是讓如燕心花怒放。
這時，李元芳走進二堂︰“如燕，你在這兒嗎？”
“在呢！”如燕跑過去，像小鳥依人似的靠在李元芳身旁︰“元芳，我剛剛收個幹閨女，那你可就是幹爹了。”
“穎兒見過幹爹。”穎兒這小姑娘倒也是機靈，一聽如燕的話馬上跪在地上如此喚道。
這樣一來倒讓李元芳一楞，應道︰“嗯，起來吧。如燕，大人叫你過去呢！”
“薛姐姐，你就帶著穎兒安心住在這兒吧。狄春！”
“小姐，您有什麽吩咐？”狄春聞聲而至。
“給她們娘倆兒在東跨院收拾一間房，再上街請個裁縫給穎兒做幾件兒衣服。”
“得 小姐，二位跟我來吧。”
“走吧，去叔父那兒。”如燕嬌聲道。
“你呀！真是的，好端端的認什麽幹姑娘啊？”李元芳慎怪道。
“穎兒這孩子也怪可憐的，我看她可愛，不就心動了麽？怎麽了元芳，你不高興啦？”如燕站到李元芳身前擋住路，仰頭看著他。
“那倒沒有。”李元芳笑了一下，“我就是想啊，你什麽時候讓我當上親爹我就知足啦！”微笑變成了寵溺的笑，讓如燕哭笑不得，好那溫柔的拳頭落在了李元芳身上︰
“你什麽時候也會拿我開玩笑了？”
“好啦，別鬧啦，大人還等著呢！”
這時，身後傳來了兩聲幹咳。
“小兩口的知心話，說完了嗎？”
如燕元芳應聲轉身，正是狄仁傑。
“叔父，你們倆合起夥兒來欺負我！”笑罵聲中，三人一同進了屋。
歙州城北，歸鴻山莊。
司馬紅袖輕輕地按動了位於廚房竈臺下的暗格，廚房東側的石壁緩緩開啟，裏面，竟現出一間密室。這間密室自歸鴻山莊建起就存在這兒的，至今已經過去了四百年。然而現在整個歸鴻山莊知道這間密室的人，統共不超過五個，也足見其在山莊之中是何等隱秘的去處。
密室的構造極為精巧，只有一個與廚房相連通風管樣的洞口，供以關押在這裏的人犯呼吸。然而密室最奇特的地方也在於這個通風口，那是因為密室裏無論發出什麽聲音，在廚房中的人都聽不到分毫，更何況外面的世界了，關在這裏的人往往都是等待寂寞終老。
司馬紅袖又是一聲清咳，開口吟道︰
“人言人心實莫測，幾回煙雨幾波折。
物是人非世事異，空樽獨嘆無孟德。”
密室中氤氳著一股詭異莫測的氣息，不似世間卻如地獄。半晌，忽聽得一人一聲龍吟︰
“他年崢嶸終落寞，總比憑欄憶煙蘿。
鐵齒銅牙君勿忘，無情朝露無情波。”
聞聽此言，司馬紅袖的呼吸驟然變得急促，黑暗中無從揣度她的表情，但也心下了了。對詩的是一男子，早已發現了這如許微妙的變化，於是一聲冷哼，道︰
“在下不過是戲言耳，紅主何必如斯緊張？”
“你少在這兒給本尊裝糊塗，如果要不是你這般才鉆不肯吐露實情，你大可不必一直待在這兒，本尊也可以省點兒心。”
“紅主巧言令色的功夫可是越來越厲害了，真是士別一日，定當刮目相看啊！我若是早吐露實情，的確可以早點兒脫離這間密室，不過那可就意味著我要見閻王了，啊？我說的沒錯吧，紅主？”
“那些硯店老板，我已經把他們滅口了，你當然也會有一個替死鬼。怎麽樣，現在你還不打錯對本尊說點兒什麽嗎？”
“我能不能先問一問，拙荊和犬女必須要死，否則你會大事不妙的。”
“哦？剛才本尊還在褒獎閣下，說閣下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，閣下現在居然就說出這樣的話來，還真是讓本尊莫測高深了。”
“對於我來說世間重要的只有錢，什麽妻兒都是沒有用的，要想從我嘴裏知道秘密，請紅主提出拙荊和犬女的頭來見我！”
“都說虎毒尚且不食子，今日本尊可是見到高人了，好吧，你的要求本尊自會做到，本尊也希望到時候閣下不會食言。”
“君子一言，駟馬難追，我一向言出如山，只要紅主提上拙荊和犬女的頭，我一定知無不言，言無不盡。”
司馬紅袖轉身啟動石壁，石壁開而又合，把一切都封在了這間密室之中。
第四 十章 新的發現
狄宅，縱然暮秋，意興猶春。
如燕邁著纖纖細步走到東跨院兒，來到西廂房，薛氏母女就被安頓在這兒。如燕伸出手，輕輕叩響了房門。
“誰啊？”
“薛姐姐，是我，如燕。”
“是如燕妹妹啊，快進來！”話音未落，人先於聲打開了房門。
“幹娘！”穎兒這小姑娘倒也不怯生，見了如燕歡歡喜喜的跑過來要她抱，本就是一個俏女孩兒，如今身著一條水藍色的小裙子顯得更是可愛。
“嗯，真乖！”如燕抱著穎兒親了親，又放到地上︰“穎兒，自己玩兒去吧，幹娘跟媽媽說會兒話。”然後轉身向薛氏︰“薛姐姐，一切都還滿意吧！”
“本就是孤苦無依，天幸遇見妹妹，才讓我薛玉蘭和穎兒不至於餓死街頭，如今已是再好不過了。”
如燕聽了，正要開口答話，忽聽得狄春的聲音︰“小姐，您在嗎？”
“有事嗎狄春？”
“老爺讓我來找您，說有事兒要與您和李將軍說。”
“薛姐姐，叔父找我有事，那我就先過去了。你和穎兒盡管在這兒安心住下，有什麽需要就跟狄春說。”
“我送妹妹。”
“不用了，難道我還能走丟了不成？”如燕調皮地一笑，走出房間，回身帶上了房門。
狄公房中，一對璧人立在桌旁，狄仁傑坐在案邊，手端茶杯，卻許久也不喝一口，顯然是在沈思。元芳和如燕知道狄仁傑的習慣，也不開口打擾他，只是靜靜地站在一邊，時間無語，飛速從指尖滑過。
“元芳如燕啊！”沈默良久後，狄仁傑終於開了口，緩緩的揭開茶杯蓋，正要喝，卻又合上環蓋，把杯子放回到桌案上。“我突然想到我們忽略了一個問題。”
“什麽問題？”二人異口同聲地問道。
“硯店老板究竟是怎麽被替換掉的？二十餘位硯店老板，一瞬間就被換掉了，難道你們不認為不合情理嗎？”
燕芳二人相視一眼，搖了搖頭。
“我換一個問法，二十餘位硯店老板，若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劫持，豈不是太過於明顯？但倘若不是同時，那其他硯店老板又怎會不警覺？”
“大人，您的意思是……”李元芳稍悟，卻依然不太懂狄仁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。
“我並沒有什麽意思，只是這其中的緣由實在是耐人尋味啊！”
“對了大人，卑職還有一件事兒想要跟您說。”李元芳神情嚴肅。
“怎的還如此的嚴肅，有什麽事兒就說吧！”狄仁傑含笑點頭。
李元芳把前一天晚上遇到那個神秘的白衣女子的事兒同狄仁傑說了，說罷提出了自己的疑問︰“大人，您說這個白衣女子，會不會就是那個神秘的第三股力量的代表？她為什麽要過來提醒我們？”
“元芳啊，從你的敘述中不難聽出，這個白衣女子一定是一個知情人，而且絕不止一個知情人那麽簡單。”
“是啊叔父，”如燕附和道，“而且她來的目的是為了保護我們。有一點我與元芳的想法一樣，那就是這個白衣女子應該屬於那個神秘的第三股力量。”
“哦？你們都這麽認為？說說你們的理由。”
“叔父，在歸鴻山莊的時候，我們就曾經遭遇過歹人的暗襲，那時在暗中援助我們的就是那股神秘的第三股力量，所以我想，這次應該還是他們。”
“元芳如燕，你們還記不記得，當時我就曾經分析過，這個神秘的第三股力量是敵非友，他們之所以在山莊出手保護我們，那是因為我們對他們還有用處，對於他們來說，置我們於死地，並不急在一時。而剛剛元芳說了，神秘的白衣女子是來勸說我們離開歙州，如果說她是屬於第三股神秘力量，那麽假設我們對於他們已經沒有什麽用途，他們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，直接殺死我們不是更加方便？在歸鴻山莊的時候元芳已經判斷過，援助我們的人武功絕非泛泛，由其是對暗器的使用更是爐火純青，在我們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殺死我們並不是什麽難事；倘若說我們對於他們還有用途，那他們又怎麽可能勸我們歙州？綜合以上的分析，這個夤夜來訪的白衣女子絕不屬於第三股神秘力量。
“大人，聽了那白衣女子的話，您有什麽想法？”
“元芳啊，其實從我們去斷牟平一案開始，就已經攪進了一潭渾水，現在想抽身已經是完全不可能的了，既然我們無法抽身，那麽就一定要把案子斷個明白，還天下蒼生，黎民百姓一個公道。現在的歙州可是越來越熱鬧了，真可謂是你方唱罷我登場，這個案子不簡單吶！這樣，如燕，你來……”狄仁傑附在如燕而邊耳語了幾句。
“恩，叔父，我明白了，不過這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？”
“好了，偏是你有這如許多的問題，你盡管按我說的去做吧！”
“恩，叔父，我這就去。”
歙州城北，歸鴻山莊。
一個黑鬥篷在青衣女婢的帶領下前往鳳儀軒，這是司馬紅袖召見特殊人物時常去的地方。山莊外，黑雲環繞；山莊內，人影綽約，一切都透著神秘而詭異的氣息。
“無漪見過紅主，不知紅主夤夜召喚，有何見教？”
“也沒什麽大事，就是想讓你幫我找一個人。”
“什麽人？”
“吉祥硯鋪老板金忠元的妻子薛氏和女兒金穎。”
“紅主，這兩個人……”黑鬥篷略顯遲疑。
“怎麽，此二人有什麽不妥麽？”司馬紅袖掀開茶杯，低頭啜了一口香茗，頭也不擡的回問到。
“哦，那倒沒有，只是此事屬下現在就可以向紅主交差來了。”
“哦？卻是為何？你知道這兩個人？”
“不錯，此二人現就在狄宅之中。”
“不會吧，她們怎麽在狄宅？”一抹驚惶閃現在司馬紅袖臉上，轉瞬恢覆了平靜。“好了，我知道了，你先退下吧，繼續監視狄宅，有什麽異動，隨時向我稟報。”
“翠兒！”隨著司馬紅袖一聲召喚，一位黑衣女婢旋身而至。“翠兒，你現在馬上飛鴿傳書給無痕，讓她一切小心應對，然後通知無漪，讓她今晚就動手！”
“是，屬下這就去。”
是夜，清風微拂，月光如瀉。
一個輕靈的黑影縱身躍上的狄宅，點起足尖兒在房頂上環走一圈兒，辨清了位置，翻進一戶窗中，從腰間拔出佩劍，向榻上之人刺去。
倏地，桌上的風燈被人點亮了，黑影順著燈光回頭看去，竟是李元芳正端坐在案邊，不由得一驚，手中的佩劍“當啷”一聲掉落在地上。隨著佩劍清脆的落地聲，屏風後走出一個面色如炬的老者，正是狄仁傑。只見他疾步上前，威嚴地道︰“現在，該讓我們看一看你的真面目了吧！”說著掀開了黑影的蒙面巾，面巾後的面龐，竟然是秋蓮。
“真的是你！”狄仁傑嘆了口氣，搖了搖頭。
“不錯，是我。怎麽，狄大人失望了？”秋蓮神情自若，一切安之如素。
“你不打算說些什麽嗎？”狄仁傑還是不甘心，繼續追問。
“落在狄大人手中，秋蓮心服口報。事已至此，秋蓮絕對不會吐露半個字。秋蓮自受老爺眷顧之恩，誓死效忠歸鴻山莊。如今老爺屍骨方寒，秋蓮絕不做此等不忠不義之事，只求速死，還望閣老成全。
“哦？夫人竟是這般的忠貞守節？為什麽適才的話令本閣莫測高深呢？”
“閣老此言何意？”秋蓮心中一凜，神色大變。
“也罷，本閣就來問問夫人，那日在歸鴻山莊，夫人為何要出手，救我三人一命啊？難道就是為了效忠歸鴻山莊？”
“閣老的話也倒是讓秋蓮莫測高深了，秋蓮鬥膽問一句，閣老，是不是認錯人了？”秋蓮竭力掩示，但臉上的神情已經讓一切昭然若揭。
“看來夫人的忘性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！也罷，那本閣就再來給夫人提個醒。來人，呈上來！”
隨著狄仁傑一聲令下，張環手托一個錦盤走進屋中，盤中所陳之物，赫然盛放著一只梅花鏢。
狄仁傑撚起梅花鏢，舉到秋蓮眼前︰“此物，夫人應該不陌生吧！”
秋蓮心中一震，沒有說話，只聽得狄仁傑繼續言道︰“這枚梅花鏢，就是神秘人物在歸鴻山莊救我們三人時擊出的，無獨有偶，幾天前在玉羅古剎，它又出現在了師太的屍身上，這難道會是巧合嗎？”
“不錯，是我，我恨司馬文爵，所以才從中作梗，讓他一次又一次與成功無緣。”秋蓮的神色已經恢覆了平靜。
“難道就這麽簡單。”
“是的，落在閣老手裏，要殺要剎，秋蓮悉聽尊便。”說罷閉上雙眼，痛苦的轉過身。
狄仁傑動了動嘴唇，正要說什麽，突然，秋蓮頸後一塊淡粉色的印記灼痛了他的雙眼，他呆呆地怔在那裏，良久，一句話都沒有說，亦是痛苦的閉上雙眼，搖了搖頭。
“閣老還等什麽？”一句話，似驚醒夢中人。
“來人！”
“卑職在！”張環、李朗一同應道。
“將秋蓮夫人暫押東耳房內，好生照看，不得有任何差池。”
“大人，您這是……”李元芳百思不得其解。
“照我說的去做！”狄仁傑無力的擺了擺手。
“叔父！”如燕領著薛氏進了房間，笑語盈盈，煞是動人。
“薛玉蘭謝過閣老救命大恩。”“薛氏跪倒在地，淚眼漣漣。
“薛夫人不必多禮，這都是本閣分內之事。”不知怎的，狄仁傑飽經滄桑的臉上，已是老淚縱橫。
“叔父，小女還有一事不明，您為什麽不把那秋蓮夫人打入大牢，而是要將她軟禁在府上？”
“不可說，不可說啊……”狄仁傑用衣袖揩了揩臉上的淚，旋即又是一聲長嘆，屋中之人見狄仁傑此狀，皆是一片唏噓。
疏不知，屋檐上，一蒙面人將一切的一切盡收眼底，而後縱身一躍，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。
第四 十 一章 雪上加霜
歙州城北，歸鴻山莊。
“啟稟紅主，無漪將軍求見。”翠兒躬身稟報道。
“快，快請她進來。”原來慵懶的臥在榻上的司馬紅袖登時一個激靈，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。
“無漪見過紅主。”
“無漪，事情辦得怎麽樣？”
“紅主，有人搶在了我們前面，不過狄仁傑好像早有準備，將行刺之人一舉成擒。事有突變，是屬下無能，沒能按照原計劃把戲演下去。”
“你說有人搶在我們前面，是誰？”
“好像……好像……好像是秋蓮夫人。”
“哼，果然是她，我早就看她不順眼，只可惜我爹不信，現在果然應驗了，真是個腦有反骨的婆娘！對了，無漪，你說狄仁傑把那個婆娘擒獲了，他是怎麽處置她的？”
“屬下躲在房檐上，看的也不是很真切，不過看樣子，狄仁傑本來是打算把夫人押入大牢的，可不知道因為什麽，卻又很快變了態度，下令將夫人關押在東耳房內，還吩咐左右好生照看。”
“這個老狐貍，葫蘆裏到底賣了什麽藥？”司馬紅袖百思不得其解。
“對了，跟無痕接上頭了嗎？”
“屬下趁人不備已與她取得聯系，已經將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告之於她。”
“做的好！不過近來風聲比較緊，你們還是少為聯系的好，如果沒有什麽別的事兒，你先退下吧！”
“是，屬下明白，屬下告退。”
冷風瑟瑟地吹拂，狄仁傑躺在榻上，卻是睡意全無。
他想到了秋蓮，她倒底是個什麽樣的人？
他想起了她頸後的龍形胎記。
當然，也想起了臨去牟平前武則天的囑托。
夜漏更深，風燈中的蠟燭已經快要燃盡了，只剩下一絲微弱的燈光。西廂房中，薛氏安頓好了孩子，吹熄了燈，徑直走了出去。
剛剛行至跨院裏面的小花園的時候，一柄鋼刀架在了薛氏的脖頸之上，映著寒光，薛氏清楚的看到，是如燕。
“這麽晚了，薛姐姐在這裏幹什麽？”如燕問道。
“沒什麽，睡不著，出來透透氣兒，如燕妹子，你這是做什麽啊？”
“我做什麽，難道你不清楚？”
“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如燕妹子？”
“你是歸鴻山莊的人，我說的沒錯吧？”
“妹子真的這麽想？”
“那我想讓姐姐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。”
“我想領妹妹去一個地方，到了地方，妹妹自然會明白。”
“你是秋蓮夫人的人？”
“我還是那句話，去了，你就知道了，不過，你可千萬別想著帶李將軍一起去，否則，你們兩個，我可就只能保一個人了。”
“那，走吧。”如燕心下一橫，不入虎穴，焉得虎子，就算是為元芳和叔父分憂了。
半個時辰後，如燕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--玉羅古剎。
“你真的是秋蓮夫人的人？”如燕質疑道。
“你說呢？要麽，我會帶你來這兒？”
“對了，我還沒有問你呢，你帶我來這兒，究竟是要做什麽？”
“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，所有故事的起因嗎？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，起因的玄機，都隱藏在古剎之中的血雁上。”
如燕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拔開腳步，卻冷哼一聲，反問道︰“我憑什麽相信你？”
“憑秋蓮夫人還在你們手上。”
“也罷，我就進去看看。”如燕確信了薛氏的話，轉身徑直走入了前殿。
薛氏緊跟其後。
“薛姐姐，現在可以告訴我血雁有什麽秘密了嗎？”如燕問道。
半晌，卻並不見人回答。
只見薛氏遠遠地站在正殿門口，滿臉的獰笑，如燕心知中計，卻依然鎮定地問道；“你到底是歸鴻山莊的人？”
“你認為呢？”
“看來，我還是不應該輕信於你，是嗎？”
“臥底成功無外乎兩種，一種是利用信任，一種是利用不信任，而你卻輸在了最不應該犯的錯誤上。”
“你這麽說，就是確認你的身份了？”
“我缺不確認並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你心裏應該已經確認了，這就足夠了，不是嗎？”
“你想做什麽？”
“當然是請你到山莊去做客。”
“呵，看來我倒是值錢得很吶，大楊山是如此，蓬山雲谷是如此，現在到了歙州，居然所有的人都是先以我為人質。”
“那是當然，人都是有軟肋的，只是多少不同而已。如果說我們還能在李元芳身上找到一根軟肋的話，那就是你，他最愛的人--狄如燕，不是嗎？”
“這句話，我的耳朵已經聽出繭子來了。”
“那你就更應該明白了，如燕小姐，回見吧！”說罷，啟動了前殿門口的機關。
如燕只覺得天旋地轉，一眨眼的工夫就沒有了知覺，軟軟的癱倒在地上。
歙州城北，歸鴻山莊。
“紅主，無痕將軍回來了。”
“怪哉，她的任務明明是潛伏的，怎麽好端端的就回來了？”司馬紅袖暗自自言自語道，然後叫了一聲︰“讓她進來吧。”
“無痕參見紅主。”那個無痕緩緩的擡起頭來，屏退了左右侍從，緩緩地揭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，一張並不陌生的臉顯露了出來，竟然，是薛氏。
“你的任務明明是潛伏的，怎麽好端端的就回來了？難不成出了什麽事兒，讓狄仁傑那個老狐貍發現你了？”
“紅主，今夜秋蓮夫人前去狄府行刺，而狄仁傑並沒有對她加以嚴刑，逼她招供，還讓人把她押下去好生照看，您不覺得這有些奇怪麽？”
“什麽？沒有對她做什麽處置？這怎麽可能？無漪回來的時候，分明告訴我說狄仁傑把她收押了啊！”
“紅主，無漪當時是在房頂，又要註意隱蔽自己，自然不會聽的很清楚，而我就在那間屋子裏，自然是比她要清楚得多。狄仁傑的確曾經下令將秋蓮夫人收押，但後面說的卻是‘將秋蓮夫人暫押東耳房內，好生照看，不得有任何差池’。這難道不足以說明什麽問題嗎？”
“那依無痕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我想，從我借著金忠元的假死混入狄府的那一天起，狄仁傑就已經開始懷疑我了。狄仁傑這個人就是這樣，對任何一個用各種方式接近他的人都不會放松警惕，盡管我的戲演得很到位，又有穎兒作掩護，幾乎可以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，但是秋蓮夫人的出現，卻徹底打亂了我的計劃，紅主，盡管你之前多年不在山莊之內，但是也應該知道，秋蓮夫人的武功，絕對在女流之中是上上乘，如果她要行刺的話，怎麽可能如此輕而易舉的讓狄仁傑發現？”
“的確，嚴秋蓮的武功，恐怕是之於我，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，如果說我都會被狄仁傑抓住，她也未必會。無痕，說下去。”
“那麽紅主就請想一想，您都不一定會被狄仁傑抓住，那她為什麽會？”
“你是說，嚴秋蓮之意，不在行刺？只是為了揭穿你的身份，讓我們的計劃不得不中途改變？”
“非也，秋蓮夫人不過是適逢其會，順帶踩著狄仁傑對我的懷疑攪了一下局，否則，她絕不會為了攪局而走這一步險棋，不消說這不其危險與否，我只是歸鴻山莊隱藏在狄府的臥底，就算是揭穿了我的身份，對她的幫助也不會很大，人活在這個世界是，無非是為了自己，另外，各為其主，她沒有絲毫必要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工作。”
“那無痕，你說，嚴秋蓮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？”
“紅主，她這樣做的原因，無痕還沒有參透，但是無痕知道，此舉必然是加重了狄仁傑對我的懷疑，果然不出我的所料，狄仁傑拍了他的佷女兒、李元芳的妻子狄如燕來監視於我。”
“他讓狄如燕監視你了？”
“正是。”
“那你……”
“紅主放心，此事說來還要感謝秋蓮夫人，如果沒有她的出現，我今天夜裏還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手段讓狄如燕墜入彀中。”
“你這話什麽意思？”
“來人，帶上來！”
說話間，如燕被帶到了司馬紅袖的面前。
“死婆娘，你真的以為你的陰謀可以得逞？我告訴你，如燕死了不要緊，可是只要叔父和元芳活在這個世界上，那麽任何陰謀詭計，都不會得逞，我們是在，替天行道！”
“好一個替天行道啊！說的可真好聽。你說，只要他們兩個活著，我我要做的事情，對，那是事情，不是陰謀詭計，它就不會成功，是嗎？那你說，你都這樣告訴我了，我會怎麽做呢？”
第四 十 二章 一身兩命
“你，你這個卑鄙小人，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使元芳退縮嗎？你錯了，元芳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，他不是我一個人的李元芳，他屬於朝廷、屬於天下、屬於社稷和黎民。他的職責是避免天下狼煙四起，百姓慘遭塗炭，他有著最悲天憫人的情懷，他不會因為我一個人而置正處在水火之中的百姓於不顧！”
“如燕小姐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，誰說她武則天會讓天下百姓安寧和樂，到了我司馬紅袖這兒就一定會使天下百姓遭受塗炭之苦？我司馬紅袖只不過是想讓江山換一個姓氏而已。江山本無主，唯能者居之，高宗還在的時候，就是昏庸無道，輕信妃子佞臣，讓江山岌岌可危。到了武媚娘，的確是不輕信誰了，可是卻排除異己，濫殺忠良，現在年老了，卻先後寵幸薛懷義、張氏兄弟，甚至連他們的官位都超過了李元芳，這說明了什麽？這江山，她武媚娘，不配擁有！“李元芳這條走狗為武媚娘賣命多年，得到了什麽？你呢，從一個蛇靈的小將軍反水，自己倒戈還幫助朝廷滅掉蛇靈，殺了養育你的肖清芳，你又得到了什麽？是他李元芳稀罕這個正三品的官職，還是你留戀這個誥命夫人的稱號？
“夠了，李元芳他根本不在乎有什麽樣的官位，我狄如燕既嫁便從夫，也不稀罕當不當什麽誥命夫人。但是，只要你這樣的人在這世上多存在一日，我們便是死都不會瞑目！”正說著，忽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，幾欲暈倒，手撐著地面幹嘔起來。
司馬紅袖見到此情此景，心下已然明白了幾分，朱唇輕啟，朗聲道︰“如燕小姐，噢不，我還是叫李夫人吧，我之前一直以為你跟李元芳是有名而無實呢，現在看來，倒不是了。”
如燕撐著地面站起身，面色慘白，艱難地吐出幾個字︰“你是什麽意思？”
“李夫人，就算不為自己著想，也該為孩子考慮考慮吧。”
“孩子？什麽孩子？”如燕一頭霧水，臉上寫滿了疑問。
“翠兒。”
“奴婢在。”
“把莊裏最好的郎中給我叫來！”
“是，紅主。”
半盞茶的功夫，一個中年女子行至堂主，俯身問道︰“紅主可是有哪裏不舒服？”
“給她把脈。”司馬紅袖指了指站在地上的如燕，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。
中年女子搭了兩根手指在如燕的皓腕上，片刻後答道︰“紅主，是喜脈，大概有二十天了。”
“二十天，反應就有這麽大？你確定她是喜脈？”
“回紅主，千真萬確，這位姑娘是習武之人，再加上平日應該比較勞累，近來可能還受過某種驚嚇，所以害喜會十分強烈。”
“你說什麽？我懷孕了？”如燕一把拉住中年女子的手腕。
“姑娘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為好，害喜嚴重並不是什麽好事兒，若是動了胎氣，怕是要對孩子有些不好的影響了。”
聞聽此言，如燕心頭頓時百感交集。如今元芳已經三十有五，自己也已經二十八歲了，若是在尋常的人家，怕是早已經兒女成群了，而她與元芳成親才不過月餘，此時也有了孩子。她又何嘗不想給李元芳留個後？只是現在的形勢，註定了自己和這個尚未出世的孩子會成為李元芳的拖累。
“大名鼎鼎不讓須眉的蘇顯兒，竟然也有如此的優柔寡斷的時候，你要是願意你們一家三口一起上路的話，我倒是可以成全你們。”
“司馬紅袖，你不是問我反水蛇靈除掉肖清芳是為了什麽嗎？我可以告訴你，我是為了正義。是為了愛。我愛元芳，這份愛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有絲毫的改變。這個孩子是上天給我和元芳最好的禮物，也是我身上背負著的對李家的責任。你若是想讓元芳因為我和孩子的死而意志消沈，那你就錯了。我愛元芳，不論身處什麽樣的處境，元芳的孩子，我一定會生下來。相比我狄如燕而言，你司馬紅袖就可悲得多了，因為你不懂，什麽是正義、什麽是愛！”
“夠了，我沒有時間聽你在這兒羅嗦，來人，將李夫人帶下去，好生照看，若是她有半點差池，我讓你們一個一個都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！”
“紅主。”無痕自一側的屏風之後閃出。
“無痕啊，你走了一步險棋。”
“紅主何出此言？”
“如果，你沒能把狄如燕騙到這山莊中來呢？”
“紅主還是對狄如燕缺乏一定的了解。狄如燕與李元芳一樣，的確在武功上都不是泛泛之輩，但是他們的心，卻有如俠客義士，太純潔、太高尚。狄仁傑為官四十載，早已經看透了人間百態，而他們卻沒有，他們適應不了爾虞我詐、勾心鬥角，他們渴望著以最快的速度辦完每一個案子，以期能夠解救天下蒼生，我正是利用了他們的心理，假扮成秋蓮夫人的人，把她引到了玉羅古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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